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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文欣赏丨母亲的粽子

来源:​武陵源区融媒体中心 作者:宋浩 编辑:王娇 2025-05-16 14:56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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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午近,粽香渐浓愈烈。

闲时,街上走走转转。巷道边,有个婆婆在卖粽子。她的粽子,形状尖如羊角或钝如圆柱,有的贴有福字,还有的用金丝泊条捆扎成蝴蝶状,色彩斑斓,着实可爱。

带着好奇,我买了几种不同形状的粽子,细细品尝,总觉得味道乏淡,香气不绵,与我记忆中粽子的味道截然两样。

这样的心理落差,骤然起势,在我的心底撕裂开一道深邃的口子,压抑的思念喷涌而出,像无形的双手,紧紧箍住我的情绪——母亲,幺儿想您包的粽子了!

我有五个姐姐,是母亲的“幺儿”。年幼时家住大庸县新桥公社洞湾村,由于村子地势低,经常遭水灾,靠天吃饭,我们姊妹六人,父亲在很远的一个公社小学教书,母亲带孩子在家里做农活,这样的日子艰难又清贫。

但,母亲心中永远都有一杆秤,秤的一头是母亲用她的智慧和勤劳满足我们的味蕾,另一头,是这些爱让童年快乐时光温暖了我及姐姐们的一生。

母亲生我的时候,已四十多岁,格外清瘦,她一分一分积攒钱,只为买一点糯米。

记忆中的母亲,齐头短发,穿着缝缝补补的灰旧老式土家族衣服,干净合身。她在端午节前,走上几十公里的山路,到协合公社熟人家里买糯米。她把不多的钱,从贴身衣服里的内口袋揉揉捏捏地取出来,购买为数不多的糯米。

糯米像座山,小小的堆在碎布上。母亲用手一遍又一遍的赶堆,生怕有一粒糯米落下,再用布满补丁的碎布,仔细地包裹起来,系上结,双手像碰珍宝一样的,带回家。

我问母亲,为什么不把糯米放进背篓里背回来?

母亲低头浅笑,脸有些晕红,轻轻地说,“放背篓里,我怕糯米会撒出来呢,捧在手里,掉出来一粒,我都知道”!

端午节头两天,母亲就忙碌地准备包粽子。

母亲个子瘦高,她拿上柴刀,去屋后山上砍抽穗的嫩棕叶。棕树的叶长得很高,叶片像一把大蒲扇,母亲吃力地把柴刀尖勾住一根,用很大的力气把它往下拉,等充满韧性的叶子快要触碰到地时,母亲用小腿压住它,取刀轻轻一刮,嫩棕叶就落地了。

一张,两张,三张……密密麻麻的汗水挂满母亲的额头,渐渐染透了她的背。

母亲打了一捆嫩棕叶回来,就用她细长的双手抽去嫩棕叶的脊骨,开水浸泡至软,双手搓揉成线,便是包粽绳。再去家门前的池塘边打下一扎扎鲜活的粽叶,母亲的眼睛像尺子,所选的粽叶大小相齐,她总是温温和和,不紧不慢,坐在池塘边,用清水把一张一张的粽叶擦洗干净,晾晒在院子的阴凉处,沥干水分。

接着,母亲把浸泡一会儿的糯米捞起来沥干水,用脸盆盛上,悠悠地把碱水倒入盆中搅拌,待乳白色的糯米变为淡金黄色时,便对我说:

“幺儿,去院子里把粽叶拿来!”

我一路小跑,母亲总是温和地看着我,“慢点儿,不着急”。整个院子,溢出的都是母亲轻言细语的叮嘱!

母亲将粽叶放好,拿出两片粽叶叠交,做成个漏斗状,用糯米填充,再折一下,便是三角粽。但更多的时候,母亲展示出的是娴熟的包粽技巧。粽叶在她的手里十分听话,母亲想的什么模样,粽叶就淋漓呈现,这样下来,即使只有十来二十几个粽子,都有着各式各样惹人爱的模样。

那时,我虽坐在母亲的身边认真地看她包粽子。听着母亲温柔地告诉我,粽子香不香,好不好吃,关键是碱水的掺入量,碱水多了吃起来就呷舌,碱水少了粽子煮出来颜色不好看,闻起来也不香。

但我的心,只迫不及待地想尝粽子。虽听着点头,但却没有学到分毫。

清水入锅,粽子入屉,柴火烧旺,炊烟再起。

香味,慢慢地弥漫开来,像是信号——隔壁的堂哥,堂姐闻香都冲进我家,守着灶台,急着要尝鲜。母亲总是微笑地看着我们这群猴急猴急的小孩儿,静静等待粽子蒸熟。

掀开屉笼那一刻,雾气和香气,迷糊了我的双眼。母亲柔和地吹开,将粽子一个个拧起,轻轻地说,都有都有,要小心烫。

我们这群小孩子,口水直流,接过粽子,几下剥开,深浅就是一口。粽香四溢,软糯又清甜,这样的味道,萦绕在心中,不可忘。因为在那个吃大米饭都要精打细算的日子里,粽子是“奢侈品”。

我们姊妹,堂哥堂姐都有份,屋边的亲戚长辈也有份,却唯独少了母亲的那一份。

后外出求学,少吃母亲包的粽子。再后来,母亲患病,弥留之际,紧紧握着我的手,看着我,却没有为我留下一言半句。母亲离世后,她老人家常来到我的梦里与我讲长讲短,对我这个幺儿十分牵挂。即使是梦,我们母子依旧可以相见,悄咪咪地有说不完的心里话。

今夜,城市灯火璀璨,满城粽叶飘香,我倚窗眺望一片漆黑的天空,努力寻找夜空中那颗耀眼的星星,因为那是我倾心寻找和深切思念的母亲。

妈妈,您的幺儿在声声呼唤您。

这个端午,您来梦里,我们再一起包粽子!

来源:​武陵源区融媒体中心

作者:宋浩

编辑:王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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